香港联系汇率30年 建立人民币信心任重道远

“香港以前是殖民地，跟美元挂钩合理，现在回归祖国就应该和人民币等值，一百元兑一百元。”这是销售大闸蟹的知名老店“老三阳”的老板接受媒体采访时脱口而出的美好“愿景”。香港实施联系汇率已满30周年，有关联系汇率是否该与美元脱钩的争论再次占据媒体特别是财经媒体的要闻版。直接由头就是香港普罗大众的直观感受:美元不断贬值连带港币“缩水”，10年前，1港元可换1.1人民币左右，如今兑换不到8角。内地客不断来港扫“平货”，港人收入不升却要承受输入性通胀，联系汇率自然成为抱怨的对象。

一面是美国开闸放水导致美元不断贬值，另一方面，人民币国际化不断迈进，特别是上海自贸区要尝试人民币资本项目下自由兑换，更刺激了港元与美元脱钩的呼声。值得注意的是，除一些学者外，一些前任官员和金融界人士站出来呼吁“未雨绸缪”，认为香港平白为港元稳定付出通胀上升、楼市充斥泡沫的沉重代价，促请政府重新考虑联系汇率制度。不少人提出，未来人民币可能成为亚洲区内的主要货币，香港正向人民币离岸中心发展，只有与内地货币同步才更有利。

如一直坚定支持联系汇率的前任金管局总裁任志刚去年六月曾发文，认为随着环境改变，港元汇率不应再与弱势货币挂钩，而应依靠强势货币。应适时就本港货币制度进行检讨，并抛出包括与人民币或一篮子货币挂钩的参考方案。一时间引起极大反响。

一些金融家近日也表态支持。东亚银行主席李国宝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目前香港不少问题如通胀、生活水平下降都是因港元与美元挂钩引发的。美国不断印钞，对香港的影响会愈来愈大，“我们是否继续被牵着鼻子呢?”他认为，香港的未来与中国紧扣，相信港元最终须与人民币挂钩。他建议，从目前至2047年，当机会出现时就要把握，可先把港元与一篮子货币挂钩，慢慢把一篮子货币中的人民币比重逐步扩大，最后把港元与人民币挂钩。

当然，所有未来与人民币挂钩的讨论前提必须是人民币可自由兑换。香港金融管理局总裁陈德霖近日发文，明确认为条件远未成熟:“考虑港元和人民币挂钩的几个主要先决条件仍未存在。最明显的是港元一定要与作为'锚’的货币可以完全自由和大量地兑换，才可以提供信心保证和维持汇率稳定的基础。香港现时约有三千多亿美元等值的外汇储备，主要持有美元资产，如果换成人民币，单是外汇基金就要持有近2万亿元人民币的储备，远超现时离岸市场流通的人民币资产总量。所以在人民币未能完全自由兑换和内地资本账未完全开放的情况下，考虑将其作为港元的'锚’货币是言之尚早。”

其实，所谓汇率机制的争论几乎从30年前实施联系汇率的时候就开始了。当初由于香港前景不明，港币信用丧失，当局匆匆推出与美元挂钩的联系汇率制度既是无奈之举，也未必没有权宜之计的考虑。但30年来，联系汇率历经风雨而不倒，期间亚洲金融危机、国际金融危机次第而来，无论经济形势如何，香港基本保持了金融体系的稳定，联系汇率功不可没，证明了该制度的效用。

固定汇率也好，浮动汇率也好，联系汇率也好，各有利弊，问题是何种制度安排能够带来足够的市场信心?香港的联系汇率制度，等同于把市场信心与美国金融体系紧密相连。弊端固然暴露不少，但美元的流动性、美联储的稳定能力还是国际市场公认的。从这个意义上讲，即便将来人民币能够自由兑换，但对人民币建立足够的信心还是任重而道远。(王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