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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货币政策的分化与挑战

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2015年12月19日12:53分类:中国央行

核心提示:中美欧货币政策的分化,是很大的挑战,处理不好,可能殃及全球经济。2015年以来各国货币竞争性贬值,以及5月份欧美债市的一轮巨大抛压,均显示挑战巨大。

文/高占军(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特邀成员、中信证券董事总经理)

大国间金融较量、国内问题解决以及如何避免短期冲击,是当前中美货币政策分化格局下合作与博弈所需考虑的要点。

在阐述全球货币政策的分化与挑战之前,先看看我们做的一项统计是很有必要的。

2015年至今,在涉及22个国家(或区域)的总共40次货币政策操作中,34次宽松,6次紧缩。宽松政策中,有33次降息,此外ECB正式启动了QE,瑞典则在降息的同时宣布购买300亿瑞典克郎的国债,也加入了实施QE国家的行列。在6次紧缩中,则无一例外是加息。

而在2014年,全球共有涉及29个国家(或区域)、数量多至70次较大的货币政策操作。这70次操作中,38次宽松,32次紧缩。宽松政策中,36次是降息、降准,ECB还启动了资产抵押证券购买计划,日本扩大了QE规模。在紧缩政策中,有25次加息,美国则分7次削减QE终结了量化宽松。

如此来看,单从数量上,2014年其实是货币政策大分化的一年,一半宽松,一半紧缩。2015年则近似一边倒,多数国家/区域执行的是宽松政策。这反映了2015年对通缩压力的担心以及经济不景气的预期。

2015年真正的分化其实来自中美欧:美国可能加息从而进入货币政策退出的下半程,中国货币政策现明显宽松迹象,欧央行则开始实施QE。

2014年,中、欧货币政策中性略松,美国稳步退出QE;而2015年,中、欧的宽松尺度进一步加大,美国可能启动加息。从方向和程度上看,中美欧货币政策分化显著增大,同时也加大了挑战和失误的风险。

中国的风险在于能否在适度宽松的同时,坚持推改革、促创新,能否坚持市场导向,能否坚持不以牺牲结构调整为代价片面追求增长。

美国的风险在于对加息时机的把握,以避免重蹈美国1929年大萧条和日本1990年代泡沫破灭后治理失败的覆辙。

欧洲的问题在于如何解决重债国的重组与平衡发展,并从低迷经济和通缩阴影中走出来。

中美欧货币政策的分化,是很大的挑战,处理不好,可能殃及全球经济。2015年以来各国货币竞争性贬值,以及5月份欧美债市的一轮巨大抛压,均显示挑战巨大。

中美货币政策几度分化

2008年至2013年,美国货币政策保持极度宽松态势(期间,伯南克的立场也曾动摇过,但并未转化为政策操作),2014年开始逐渐退出。中国2008年至2009年极度宽松,2010年至2011年10月退出(期间,共6次上调利率,11次上调存款准备金率);2011年11月至2012年再度宽松(2次下调利率,3次下调存款准备金率),2013年至2014年紧平衡;2015年再度宽松。美国正试图终结一个完整政策周期的后半段,中国则似乎已开启第三个周期。

中国货币政策从稳健向宽松的转变,反映了其两难处境:一是要调结构促改革,尽可能避免大规模刺激;二是在转变完成前的过渡期内,又离不开政策助力。

调结构并尽可能避免大规模刺激,是因为原先有利于中国经济发展的因素正发生变化,已不能再等:全球步入低速增长期,中国潜在增速也迅速下移;人口红利逐渐消失,劳动力成本提升,储蓄率下降;国际收支大幅双顺差的稳定增长格局难以持续;金融资产和经营收益高速增长期已过。中国不可能再动辙大幅宽松,不可能再粗放经营。

需要解决的核心问题之一是近年来提升过快的杠杆率。这在很大程度上是为应对金融危机所采取的大规模刺激计划所导致。在危机之前,为解决劳动生产率低下、产能过剩等问题,中国已在调结构,正待见效。

4万亿刺激方案的实施,虽有正面作用,但客观说负面效应更大,导致更多的重复建设和无效过剩产能。随着美国经济复苏缓慢和欧债危机再起,内外部需求急剧回落,政策只好再度收紧。

企业和地方政府平台借到贷款融到资,正大张旗鼓上项目,摊子还没铺完,突遇需求变化、政策收紧,惨状可想而知。相关各方资金链问题突出,再融资压力巨大。温州民间金融崩溃,老板跑路频出,即为缩影。

以上市公司为例对非金融企业所做的分析表明,放眼全球,几乎所有国家上市公司的资产负债率都在下降,而中国反而上升,且升幅很大。中国纳入上证综指的上市公司资产负债率2006年为45.68%,目前急升至60%;同期,标普500由66.74%降至50.18%,富时100由72.05%降至57.15%,德国DAX由76.03%降至63.88%,法国CAC40由81.65%降至76.14%。虽然中国目前还低于德国和法国,但较美国已高出很多。上市公司尚且如此,其他企业可想而知。

在经济富有效率、资本产出比降低和全要素生产率处于上升势头之时,杠杆率适度高企可以接受。但中国的情况恰恰相反,其产能过剩之严重,投资效率之低下,令人担心。

企业的净资产回报率(ROE)大幅下降,很多行业的ROE低于其融资成本甚至为负值。企业的现金流负债比大幅滑落。存货和应收帐款的周转效率降低,周转天数上升,周转率下降。

因杠杆率高,加之效率低下,导致信用扩张无法带动有效的经济增长。这正是当前中国面临的突出问题。中国企业的债务相关比高达130%,同时地方政府债务增速快、透明度低,影子银行快速扩张,民间融资仍有极大影响力。

所以需要重视降杠杆、去产能、调结构,并已取得明显成效。比如,2014年最终消费对GDP增长贡献率51.2%,超过资本形成总额的48.6%;服务业占GDP的比重48.2%,继续保持增速快于第二产业、占GDP比重继续提高的势头;高技术和装备制造业增加值均远高于规模以上工业的平均水平;万元国内生产总值能耗同比下降4.8%;就业相对稳定,全员劳动生产率提高。

但与此同时,因融资成本仍然高企,通缩压力较大,结构调整和产业转移拖累经济增长,加之全球经济不确定性增加,所以仍需适当的宽松政策为助力支持最终转型。当然,中国当下的这轮宽松希望有节制并兼顾改革和系统性因素,比如降息的同时大力推进利率市场化,降准则部分与外汇占款下降有关。

[责任编辑:陈周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