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晓蕾
中国人民银行11日宣布，完善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中间价报价。当天，人民币对美元中间价报6.2298，而前一日报6.1162；也就是说，人民币对美元中间价下调幅度达1.86%。12日人民币对美元中间价报6.3306元，较上一交易日中间价跌1.6%。尽管人民币中间价较上一日收盘价仅下跌了0.1%，但由于调整后人民币对美元贬值幅度较大，该调整引发了国内外金融市场的普遍关注。
对这次人民币汇率中间价报价完善的解释，央行新闻发言人的说法是，市场预计美联储将在年内加息，导致美元继续走强，欧元和日元趋弱，一些新兴经济体和大宗商品生产国货币贬值，......但是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相对于全球多种货币表现较强，与市场预期出现一定偏离。因此，根据市场发展的需要，应进一步完善人民币汇率中间价报价机制。
我们分析，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面临重大改革。人民币汇率的浮动区间2014年3月从上下1%调整到上下2%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一年多来，央行已经基本退出市场干预，人民币汇率显现在浮动区间内的稳定。但是随着美国经济的复苏，美元加息预期明朗，确实出现与央行说法一致的现象，美元继续走强，欧元和日元趋弱，一些新兴经济体和大宗商品生产国货币贬值，人民币汇率的稳定与这些全球外汇变化规律显然并不一致。人民币汇率的这种偏离，与2%的波动幅度限制不无关系。也就是说，人民币对美元稳定，有效汇率的升值，在没有央行的市场干预的情况下，与中间价报价机制被锁定在前一天收盘价上下，且每天外汇做市商的交易价格的报价波动不得超出2%的浮动区间有直接关系。所以，人民币汇率要更市场化，其形成机制必须深入改革，应进一步扩大浮动区间，更大程度地由市场供求决定汇率水平，完善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
因此，人民币汇率大幅向下调整最主要的原因是，人民币汇率前一段时间的稳中有升实际上是偏离了真正的均衡汇率水平。如果进行进一步的市场化改革，放大人民币浮动区间，按照市场规律，人民币很可能会出现贬值的情况。为避免不必要的恐慌，中央银行在进一步扩大浮动区间之前，采取完善中间价报价的方式，主动修正过去一段时间中间价与市场汇率持续偏离的问题，这不失为一个高招。经过中间价报价机制的改革，提高了人民币汇率中间价的基准性，中间价更接近市场汇率。当以后人民币汇率日间波幅真的扩大以后，在整体提高汇率形成机制的市场化程度和汇率弹性的同时，人民币汇率将不会出现大幅波动，这有利于保持人民币实际有效汇率的相对稳定，也有利于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推进。
按照央行的既定部署，未来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会继续朝着市场化方向迈进。首先，更大程度地发挥市场供求在汇率形成机制中的决定性作用，促进国际收支平衡。其次，加快外汇市场发展，丰富外汇产品。推动外汇市场对外开放，延长外汇交易时间，引入合格境外主体，促进形成境内外一致的人民币汇率。第三，根据外汇市场发育状况和经济金融形势，增强人民币汇率双向浮动弹性，保持人民币汇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稳定。进一步发挥市场汇率的作用，完善以市场供求为基础、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第四，在当前跨境资本流动的复杂国际形势下，央行、外汇局将根据现有的法律法规要求，切实防范跨境资金异常流动风险，对银行跨境本外币业务进行合规经营专项检查，强化银行内部管控和外部监管；运用反洗钱、反恐融资、反逃税等有效措施，严肃处罚地下钱庄等违法违规行为，保证资本流动合规有序。
我们认为，人民币中间价下调不是趋势性贬值。人民币中间价是否继续向下调整、最终向下调整的幅度有多大，这可能要与前期汇率偏离的程度联系起来，也与人民币有效汇率的均衡水平的判断有关。
市场对完善人民币中间价报价对经济的影响格外关注。人民币汇率中间价向下调整对出口贸易无疑是有利的。特别是海关总署发布的7月外贸数据显示，以美元计算，当月出口额同比下降8.3%，进口额同比减少8.1%的情况下。在此背景下，人民币适当贬值对推动出口贸易增长、稳定下半年经济增长将带来直接的作用。
消息公布当日，资本市场的反应整体平稳，但是航空类股票出现较大幅度的下跌，国航跌5.97%、南航跌7%、东航大跌7.47%，东航南航盘中更是触及跌停。汇率贬值对一些在国内外有以美元计价的贷款的机构，会有一些不利影响。航空公司的飞机租赁和购买可能都是使用美元贷款，而还款可能需要人民币购买美元还款。人民币汇率贬值意味着这些公司需要更多的人民币去兑换美元，既出现所谓的汇率风险。这也是航空公司股票下跌的原因。但是，股民的反应是短线的，实际上人民币贬值对航空公司的影响并不会立即兑现，所有负债可能要到年底支付。我们强调，这次人民币汇率中间价报价的完善并不是趋势性的贬值，汇率在下半年的变数仍然是存在的。再说，航空公司都是国际化的大公司，对于汇率风险相信应该都已经做了必要的风险对冲的安排，市场不必过度反应。至于市场担心的石油类公司，更应该具备承受人民币的小幅波动能力。特别是在当前国际油价大幅下跌的情况下，石油进口以美元计价，美元价格下跌的程度与人民币贬值的幅度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只是说石油进口企业较贬值之前少赚一点而已，不应该成为对石油企业未来经营预期改变的理由。大多数进行海外融资的房地产企业，基本上是在境外市场上发展，原则上也不会受到实质性的影响。
这次人民币汇率中间价报价的完善，将有利于人民币有效汇率的长期稳定，有利于未来的企业对外投资，有利于“一带一路”大战略的发展，有利于为未来宏观经济发展创造更稳定的外部条件和环境，有利于进一步夯实资本市场发展的基础，这是应该算的大账。
（作者系国务院参事室特约研究员，中国银河证券首席总裁顾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