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立晟 中国社科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际金融研究室副主任
外管局8月7日公布的初步数据显示，2015年二季度中国经常账户顺差766亿美元，资本和金融账户逆差扩大至766亿美元，其中，非储备性质的金融账户逆差636亿美元，储备资产增加131亿美元。从初步数据来看，资本流出的形势比此前三个季度有所改善，尤其是储备资产从过去的两个季度的减少变成增加，是最突出的表现。然而，从资金流动和结售汇的角度分析表明，跨境资本流动方向与国际收支平衡表具体业务发生方向并不一致。我国资本流出的压力依然很大，而且下半年资本流出的规模可能会进一步上升。
跨境资本流动的顺序是从国际收支平衡表的业务发生，到银行涉外收付表的资金收付，最终结果是结售汇差额。按照外管局的观点（2014年中国跨境资金流动监测报告），判断我国跨境资金流动状况，应重点关注结售汇数据。然而，二季度，银行代客结售汇数据与外汇储备变动完全相反，这需要我们对比三套数据（见下图），分析跨境净资本流动的真实变化和原因。
数据来源：wind数据库。
首先，经常账户的影响没有发生变化。二季度经常账户顺差766亿美元，基本与一季度756亿美元顺差持平，说明经常账户不是跨境资本流动变化的主要原因。
其次，银行代客跨境收付中的外汇收付顺差规模小于外汇储备的变动。二季度，银行代客跨境收付顺差为132亿美元，储备资产增加132亿美元。看似二者恰好吻合，实际上暗潮涌动。由于银行代客跨境收付同时包括了人民币和外币交易，但是人民币交易并不会影响国际收支平衡表中的外汇储备，所以需要从银行代客跨境收付顺差中减去人民币收付顺差。二季度人民币收付顺差达到117亿美元，也就是说，跨境收付顺差中132亿美元有117亿美元是以人民币计价，只有剩下的15亿美元跨境资本流入才是与外汇储备变化相对应的银行代客跨境收付顺差。反映二季度跨境净资本流入相对有限。
再次，银行代客结售汇出现逆差，与外汇储备的变动方向相反。二季度银行代客结售汇差额为从-795亿美元大幅上升至-20亿美元，银行自身的结售汇差额为-119亿美元，显示仍然有139亿美元资本的净流出，与储备资产131亿美元的净流入完全相反。表明跨境资本流动方向与具体业务发生方向并不一致。
最后，私人部门的资产组合调整在降低了银行代客结售汇逆差规模。二季度人民币汇率相对稳定，美元升值预期放缓，企业的外汇存款增量从835亿美元大幅下降至-125亿美元，减少了960亿美元，创历史最高纪录。同期外汇贷款也从341亿美元收缩至64亿美元。外汇存贷款差额增量从494亿美元下降至-189亿美元。外汇存款的下降减少了银行售汇压力，实际上为银行代客结售汇增加了189亿美元。如果剔除私人部门的财务操作，银行结售汇差额会降低至-328亿美元。进一步，假如二季度外汇存贷款差额仍然保持一季度494亿美元的增长规模，银行结售汇差额会降低至-633亿美元，接近一季度逆差水平。这表明跨境资本净流动很大程度上还是反映了私人部门的财务操作方向。
总体而言，二季度国际收支平衡表外汇储备上升表明在业务发生层面有跨境资本净流入，但是从资金流动层面来看，跨境资本仍然存在一定的逆差水平，只是由于美元升值预期放缓，企业和居民抛售美元资产收窄了银行结售汇逆差规模。
然而，下半年随着我国出口形势日益严峻，同时美联储进入加息周期，IMF对SDR篮子的评估，私人部门可能会重新青睐美元资产，导致跨境资本再次出现较大规模的流出。
注：跨境资本流动可以分三个层次：业务发生、资金收付、结售汇。分别对应三组数据：国际收支平衡表、银行代客跨境收付表和银行结售汇表。国际收支平衡表是具体业务层面，以权责发生制为原则，最终体现到外汇储备的变化。银行代客跨境收付是资金收付层面，以收付实现制为原则，最终体现到银行代客跨境收付顺差。银行结售汇则取决于市场主体的结汇意愿，最终体现到结售汇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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