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第三次重启部际联席会 开启联合式监管

8月20日凌晨，美国总统奥巴马罕见召集十大金融监管巨头，商讨防止新一轮金融危机的措施。巧合的是，几小时后，地球另一端的中国，也公布了一项新的金融监管措施——部际联席会议制度。

这两个动作背后意义非凡。《国际金融报》记者从美国白宫了解到，这是2010年奥巴马签署新监管法（多德-弗兰克法案）以来，10家机构首脑首次全部到位参与金融监管讨论。更加引人关注的是，该会议对外严格保密，美国国内媒体也无任何细节报道。

而“部际联席会”的突破也不小，这实际已是中国第三次重启金融监管部际联席会议制度。但交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连平在接受《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时指出，此次重启突出了央行的牵头地位，是协调“大金融”发展的需求。

寻求部际广泛联合，建立高层次协调机制，中美在同一日的方向一致的监管动向，说明了什么？而金融业本身又出现哪些新变化？

第三次重启重在央行

据中国政府网昨日报道，国务院已正式批复同意建立金融监管协调部际联席会议制度，并要求联席会议由人民银行牵头，成员单位包括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外汇局，必要时可邀请国家发改委、财政部等有关部门参加。

金融监管部际联席会议制度在中国始于2000年。央行、证监会和保监会以三方监管联席会议的方式，每季度碰头讨论。

2003年4月底银监会成立之后，三方监管联席会议的央行一方换成了银监会，三方于2003年6月签署了《在金融监管方面分工合作的备忘录》，明确了分工合作框架和协调机制。当年9月，第一次联席会议召开，并明确例会每季度召开一次。不过，第二次例会召开已是次年3月。此后，监管联席会议再也没有召开过。

金融监管部际联席会议在2008年重新启动。当年8月14日，国务院下发的一份通知要求，央行会同银行、证券和保险监管机构共同建立金融监管协调机制，以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

在2008年的金融监管部际联席会议制度二次启动中，央行并没有获得话语权，中国金融业分业监管的格局所带来的弊端并没有得到有效解决。

而随着此次国务院的批复，金融监管部际联席会议制度已是三度重启。连平认为，建立更高层次的监管协调机制是一种必然的选择。此次重启突出央行的牵头地位，是协调“大金融”发展的需求，使各机构的监管更全面、有效与合理。

分业监管常陷被动

“目前，金融创新的要求和实际的监管之间形成强烈的反差，使得分业监管的格局在面对市场时陷入被动。”某股份制银行相关负责人表示，“这种被动的原因在于分业监管过程中，大多采取机构性监管，实行业务审批方式进行管理。当出现一些新的不同金融业务交叉时，如储蓄存款业务，既包括储蓄功能又包括保险功能，既可能产生重复监管又有可能监管缺位。

连平也对记者说，随着金融行业的快速发展，银证保等机构间交叉、跨界的产品越来越多，已成为监管的“灰色地带”。由央行统一协调有效地避免复监管、交叉监管和监管真空等问题。同时，作为中央银行，担负着维护金融稳定、防范和化解金融风险、监管银行间债券市场与外汇市场等重要职责，是“大金融”政策的制订者，由其来进行宏观协调，形成政策合力，肯定比各自为政的监管方式更有效。

监管机构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士告诉记者，此前金融监管联席会议将人民银行放到了“可邀请参加”的地位是不恰当的。法律上来说，银监会已成立并履行职责，但这并不是说它和人民银行之间在业务上没有任何的纠葛。人民银行作为中央银行也履行着一定的金融监管职责。并且在协调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充当最后贷款人，防范金融系统性风险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如果金融监管联席会议中没有人民银行加入，其效果在一定程度上就受到了制约。而且从事实上来说，央行和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三大行业监管部门的沟通协调一直在进行之中。

奥巴马期待监管“变法”

与中国不同，摆在美国监管层面前最大的问题仍是：如何防止再次发生金融危机？结合奥巴马最近的几次演讲，可以看出奥巴马这次召集十大巨头开会的背后原因。

据《国际金融报》记者从美国财政部了解到，此次参会监管巨头囊括美国几乎所有领域的政策制定者和监管者，包括美国财政部、美联储主席团、美国货币监理署、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美国联邦住房金融局、美国联邦储蓄保险公司等10家机构。

需要注意的是，这些监管者都是“独立监管者”，即他们都需接受美国国会质询，在各自的领域拥有独立的决策权。有分析就指出，奥巴马虽然身为总统，但对十大巨头的牵制并不多。相反，为了推进自己2010年签署的“多德-弗兰克法案”，奥巴马需要得到这些监管部门的支持，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可能导致整个系统“功亏一篑”。

“多德-弗兰克法案”被认为是对美国整个金融体系的“大换血”，是20世纪30年代以来美国改革力度最大、影响最深远的金融监管改革。同济大学法学与知识产权学院研究员贺锡霞用“史无前例”来形容。“这部法案的范围之广、程度之深，史无前例，是美国对现行金融监管体系的缺陷全面反思和讨论的成果。”《国际金融报》记者从美国各大政府部门、媒体的网站都发现，这一法案都被放在显要位置。

联合监管

细究美国新监管法的内容，我们可以找到与中国金融监管联席会议制度中监管相同的方向，比如强化央行系统的地位，并在分业监管的大背景下进行混业监管尝试，横向联合多个部门，防堵金融漏洞，同时也推进新法案更好落实。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联合式作战”就是正确的方向？

“我反对白宫过分悲观、过分夸大金融监管的作用，2008年危机的根源是美国的经济严重失衡，而不是白宫宣称的监管缺失，而且美国短期内不会爆发新一轮金融危机。”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高级研究员约翰·罗斯义向《国际金融报》记者分析。

但奥巴马明显不认同这个观点，在近来的多次演讲中都强调，“必须非常小心谨慎，避免金融危机重演。”“大到不能到”的金融机构被认为是2008年金融危机的“始作俑者”，美国总统奥巴马针对它们发起新一轮华尔街整顿“飓风”。近来高盛、摩根大通等金融巨头的官司缠身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暴风骤雨”还在后头。

就当前的金融环境而言，多数专家对《国际金融报》记者表示，如果不联合监管，根本就无法作为。“金融监管的‘联合式作战’已经是大势所趋，以后金融机构想钻空子更加困难。”沃顿商学院金融学教授马洛·吉兰指出，许多其他国家也在考虑如何改善金融体系，以避免另一场重大的经济危机。“联合协调是必须的。没有联合协调，任何国家都将很难推行这些新法规。”

但即使对于美国，联合监管也是初步尝试，其他金融制度发展较晚的国家更是没有先例可参照。《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多位国内的国际金融专家，专家多表示，国内研究者对联合监管的研究还非常少，其中国家发改委对外经济研究所助理研究员杨长湧向《国际金融报》记者表示，目前联合监管还只是央行和证监会内部的讨论。